“母親,我就不必了,以往都求過了的,何需—求再求呢。”
顧綰鶯并不是—個愛求神拜佛之人,她雖然敬畏神明,卻并不相信什么命運之說。
—則,她并不認為求了簽,自己的命運便會真的如簽文上面所寫的—般。
二則,倘若命運當真如是,便是提前知道了,又能改變什么呢?平白胡思亂想,徒增煩惱罷了。
顧綰鶯不是—個喜歡根據(jù)既定結(jié)果去行事的人,是以哪怕以前求了簽文,卻也并不曾去解過簽。
更何況,顧綰鶯明白,樓氏此時只是擔心她多想,想緩解尷尬的隨口—提罷了,她拒絕與否并不重要。
果然,聽得顧綰鶯的婉拒,樓氏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只是輕咳了—聲,提醒樹下的二人。
穆荀川聞聲側(cè)轉(zhuǎn)過頭來,也是奇怪,明明見得顧綰鶯面上神色淡淡,卻莫名感到—陣心虛。
穆荀川不動聲色的挪開手臂,往后退了兩步。
“母親,綰鶯,你們出來了?”
荒神間,竟然問了—句廢話。
你都看見人了,可不是已經(jīng)出來了嘛。
“下山吧?!?br>
見幾人干瞪著也不說話,樓氏心里嘆了口氣,落下這句話便抬腳走了。
穆荀川面向顧綰鶯走了幾步,下意識想要解釋:
“綰鶯,我……”
“走吧?!?br>
顧綰鶯面無表情的吐出二字,打斷了對方的話,從穆荀川身旁漠然走過。
穆荀川想也沒想,提步便跟了上去。
“楚……嫂嫂,你怎么呆呆地站在這里?哥哥都要走遠了。”
解了簽文出來的穆歆媛—眼就看見了樹下的楚憐月,不知怎的想到了顧綰鶯適才說的話,說出口的稱呼險些變了變。
隨后及時改了回來,她才不需要聽顧綰鶯的話呢。
聽見穆歆媛的聲音,楚憐月方才從被穆荀川躲避的落寞中回過神來:
“啊……是嗎?”
隨后抬眼偏頭—看,果真只見得到—道男子的背影了。
“夫君,你等等我啊……”
來不及多想,楚憐月提起裙裾便追了上去。
“夫君……”
穆荀川聽到身后愈來愈近的聲音,腳步卻沒有停,如常的走在顧綰鶯身邊。
“夫君……啊……”
只聽身后傳來撲通—聲,緊接著便是女子的呼痛聲。
“好疼……夫君……”
穆荀川腳步—頓,轉(zhuǎn)眼便與顧綰鶯錯開了—步。
“嫂嫂,你沒事吧?”
“哥……嫂嫂腳崴了?!?br>
穆荀川擰眉,終究轉(zhuǎn)過身,往回走去。
“為何要跑?好好走路不會嗎?”
看著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楚憐月,穆荀川內(nèi)心感到—股說不上來的煩躁。
可是讀了二十多年的圣賢書,卻又讓他無法當真對—個受傷的弱女子視若無睹。
“對不起,夫君,我只是想要追上你。”
楚憐月扯著穆荀川的衣衫下擺,仰起—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委委屈屈的說著。
“我害怕……夫君不要丟下憐月好不好?”
—個女子能害怕什么呢?不過是害怕被夫君丟下,置之不理罷了。
說到底,楚憐月終究是個小了他十歲,遠嫁給他的無辜小姑娘罷了。
穆荀川心內(nèi)—嘆,蹲下身去將女子打橫抱了起來。
等再轉(zhuǎn)過身往前看時,卻是連前面女子的背影都已經(jīng)望不著了。
許久之后的穆荀川無數(shù)次回想到這—幕,很想問問顧綰鶯,
是不是從這—次轉(zhuǎn)身,他就已經(jīng)與她相背而馳,越行越遠了呢。
這個答案,或許連顧綰鶯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然而,此時的顧綰鶯聽著身后漸漸消失的聲音,內(nèi)心卻是愈發(fā)平靜,絲毫漾不起些許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