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試讀
沈微趴在竹欄桿上,左右端詳著那枝銀簪。
尾端中空,內(nèi)置一精巧銀球,輕碰簪體,叮咚悅耳。
頭部雕成精致的鮮花圖樣。
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姐姐,你涂的什么香料?
好香呀!”
沈微循聲看去,只見腿側(cè)一女孩,背著籮筐,光著腳丫,眨巴著溜圓的晶亮眸子,好奇的開口詢問。
沈微蹲下身去,笑眼盈盈道:“姐姐沒有抹香呀,小朋友。”
小女孩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手中的銀簪,稚氣的嗓音,奶聲奶氣的說道:“可是真的好香呀,像我阿姐出嫁時涂的口脂?!?br>
沈微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銀簪。
不禁皺起眉頭,湊近鼻端細(xì)嗅——頓時瞪圓了雙眼!
是那條瀑布的味道!
又酸又澀!
看到沈微的反應(yīng),小女孩幾不可查的彎了彎唇角,面上卻不顯半分,只是好奇的詢問:“姐姐拿著這個簪子,是也要參加百花大會嗎?”
“參加百花大會,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呀,只穿姐姐你這身怎么行?”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著詭光,接著說道。
沈微還未來得及搭腔,小女孩就伸手拽住沈微的衣角,往河對岸走去,邊走邊說:“姐姐,我家里有阿姐出嫁時穿的漂亮衣服,我?guī)闳Q!”
小女孩光著腳丫,卻力氣奇大無比,腳程飛快。
沈微拗她不過,干脆任由她帶著自己回到了小女孩的家。
那是光線陰暗的一處竹樓,在寨內(nèi)最外圍的山丘上,和寨內(nèi)的眾多房屋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吱呀——”推門而入,長久未住人厚積的灰塵鋪面,潮濕的霉味兒嗆人。
沈微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身旁依舊雀躍的小女孩,沒吭聲。
小女孩絲毫未察覺的樣子,蹦蹦跳跳進(jìn)屋,道:“姐姐,你先隨便找地方坐會兒。
我給你找阿姐的嫁衣!”
沈微平靜的點(diǎn)點(diǎn)頭,眸光留意小女孩的同時,快速掃視著屋內(nèi)的陳設(shè)環(huán)境。
竹皮都剝落的徹底的墻面上,正中間懸掛著一副相框。
很不相稱啊……這里怎么會有相機(jī)和相框?
沈微湊過去,仔細(xì)看了看相片:黑白泛黃的相片中,幾乎快瘦成竹竿的女子,身著潦草的紅嫁衣,雙手反剪其后,被厚厚的麻繩捆住,掙扎的幅度很大,拉扯的頭上的紅蓋頭都快被掀飛了。
女子身旁的座位是……一條蛇?
足有手臂粗細(xì)的蟒蛇盤踞在本該坐著新郎的座位上,胸前帶著一朵偌大的紅花。
陰沉詭異的氛圍讓沈微不寒而栗,汗毛倒豎:和……蛇結(jié)婚?
“姐姐,你在看什么?”
沈微回頭看去,一雙亮的嚇人的眸子,在黑暗的里屋閃過,是小女孩。
小女孩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甜甜開口道:“姐姐,嫁衣好重,我搬不出來……”沈微掃過她手腕處纏著的小黑蛇,僅出現(xiàn)了一瞬,就迅速縮進(jìn)了小女孩的衣袖里。
沈微瞇起眸子,冷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女孩笑容更甜了,蜜糖似的,道:“給姐姐找嫁衣?。 ?br>
“穿上嫁衣!
姐姐你就是百花大會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你會成為比阿姐還要討薩滿歡心的存在!”
小女孩笑的嘴唇裂開一個極不正常的弧度,暗紅血腥的小嘴兒里,激動的小臉通紅,一步步朝沈微走過來。
沈微后退一步,剛想逃離,就從屋頂?shù)袈湎聰?shù)十條黑蛇!
黑蛇烏油油的鱗片泛著冷森的光,吐著蛇信子幽幽的匍匐過來。
兩指粗細(xì)的蛇身烏壓壓擠在一起,糾纏蠕動,引得沈微有些反胃,心中驚覺果然不妙!
手握緊腰間的匕首,迅速斬殺飛撲過來的黑蛇。
嘶…完了,高估自己了。
正在沈微脫身乏術(shù)之時,一個熟悉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她回頭一看,只見黑瞎子站在門口,戴著萬年不變的墨鏡,看不清神色。
手中提著半桶火油狀的東西,嗓音有些冷沉:“把你那玩意兒都收回去,不然就和它們一起死。”
蠕動撲騰的蛇群從躁動不安的狀態(tài),逐漸冷靜下來。
屋里的小女孩陰沉著臉,拳頭緊握,咬牙切齒道:“又是你這個半瞎子壞我好事!
一首阻攔我作甚“?”
黑瞎子不置可否,露出一個算不上友善的笑,道:“我說了,把你那東西收了。
不然,沒得談?!?br>
小女孩思忖躊躇著,終是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骨哨,通體瑩潤溫軟,泛著細(xì)膩的柔光纖細(xì)溜長,像是……少女的纖纖玉指。
只見她吹了一串頗有節(jié)奏的哨聲,蛇群就扭曲著爬進(jìn)墻縫里不見了。
見狀,沈微迅速跑出屋子,站在了黑瞎子斜后方,謹(jǐn)慎的看著小女孩,道:“謝謝瞎子哥出手相助?!?br>
小女孩褪去了孩子的童真,笑得陰險:“臭瞎子,這女人手里的百花簪是我掉包過的,被烏鱗蛇的體液浸泡過七七西十九天,凡是觸碰過的人,都會被烏鱗蛇的氣味標(biāo)注,不管天南海北,薩滿都會找到你們!”
“你們逃不掉了!”
黑瞎子眉頭皺起,抬手?jǐn)Q開汽油桶的蓋子,朝沈微丟了一句:“我兜里的打火機(jī),幫我拿出來?!?br>
沈微趕忙過去,在他皮衣外兜里摸出一打火機(jī),遞過去。
“行,你不當(dāng)人,黑爺我也不用顧著往日情分了。”
撂下這句話,黑瞎子就把油桶里的油全數(shù)撒在屋子周圍,點(diǎn)燃打火機(jī),丟進(jìn)了油灘中。
熊熊大火漫天,女孩慘白的臉被映出詭異的紅,她凄厲地嚎哭著,飛身消失不見了。
潮濕木頭被點(diǎn)燃的聲音,噼里啪啦。
在這處寂靜山窩里,更凸顯出詭異的靜。
沈微站在黑瞎子身旁,垂手站立,腦子還有些懵。
黑瞎子哄小孩兒似的,拍了拍她的頭:“嚇傻啦?”
沈微只是疑惑,拍掉他亂動的大手,問道:“這女孩兒年齡應(yīng)該不小了吧?
為什么表面還是孩童模樣?”
黑瞎子挑眉,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墻上的照片照明不均勻,是因?yàn)殒V光燈產(chǎn)生的短促物理強(qiáng)光,使黑白膠片在沖洗過程中,其上的銀鹽過曝產(chǎn)生了極強(qiáng)的顆粒感。
這種鎂光燈照相機(jī)在20世紀(jì)初至中葉,最為流行。
不是這個時代的東西?!?br>
“這個女孩,保守估計有50歲了吧?”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女孩的姐姐就是墻上照片的主人公吧?
和蛇結(jié)婚……莫非照片中那條蟒蛇就是烏鱗蛇,她口中的薩滿?”
兩人己經(jīng)走出很遠(yuǎn),眼前的灌木林叢逐漸緊密起來。
黑瞎子笑道:“沒看出來啊,小姑娘人不大,腦子倒好使。”
“說的不錯,基本正確。
但,嚴(yán)格來說,那個照片上的新娘,不是姐姐,而是妹妹。”
黑瞎子笑得神秘,這下倒是給沈微弄不會了,一臉懵逼地抬頭看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