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表時間:2024-10-05 17:10:30
崔九怔了一下,趕緊拿起剪子把線給拆了。她還是繡別的吧,仙鶴,梅樹,都好。管家拿著月銀進(jìn)來,正好聽到二人的話,抬抬眼皮子,視線落到拆了一半的老虎上,放下例銀,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別人的通房,一個月三、五十文不能再多。柳眠棠覺得拿她當(dāng)了藥引子,所以給了她一個月五兩??粗y子,崔九臉又紅了。她默默地把銀子抓到手心,然后找了只小瓷壇過來,把銀子放了進(jìn)去?!爸髯诱鎸櫣媚?,一個月有五兩?!辨九劬Χ荚诜殴猓瞬璧?br>“不、不用了,我自己擦?!贝蘧艊樍艘惶?,慌得掙開他的手就逃。
躲在桌后抖了會兒,這才大膽地說道:“我去給王爺沏茶?!?br>“你認(rèn)識我?”柳眠棠的眼神一沉,語氣不覺嚴(yán)厲了幾分。
崔九嚇得不敢再動,猶豫了一會才小聲說道:“那年王爺凱旋,我在街上見過……”
柳眠棠盯著她的方向看了好一會,正欲說話,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了,婢女捧著膏藥,深埋著頭,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榻前,把藥捧到了崔九面前。
“給我?!绷咛纳焓?。
婢女趕緊把藥輕輕放到柳眠棠手心里,快步退了出去。
“坐下?!绷咛哪笾幤科咳瑩涞匾宦?,拔開。
頓時清涼的藥味兒在風(fēng)里彌散開。
“自己可以……”崔九臉色羞得通紅。
她是那兒疼,怎么能讓柳眠棠擦藥。
“坐好?!绷咛牡恼Z氣又冷了幾分,不容反抗。
罷了,就當(dāng)他是個上藥的棒槌好了。崔九脹紅了臉,心一橫,坐到了榻上。柔軟的手扯著裙帶,眼睛一閉,直接拉開。她只穿了件襖裙,里面沒有褲子,唯一一條棉褲被她拆成了兩條小的,給了兩個妹妹。現(xiàn)在兩條纖細(xì)的腿就在襖裙里立著,白嫩嫩的。
“我給你擦手腕,你解裙子干什么?”他雙瞳輕斂,抬頭看她。他記得昨晚一直握著她的手腕,她哭的時候說過手腕疼。
是她誤會了……
崔九大窘,趕緊把裙襖系上,結(jié)巴道:“我、我自己來?!?br>眼看裙帶就要系上,柳眠棠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腿彎,把她往面前帶了一點(diǎn)。
“你素日里就這么穿?聽說你家也有點(diǎn)家底。”他聲音有點(diǎn)啞。
崔九心里又慌了。玉娘家是有家底,可是她沒有啊。而且替玉娘來的事太過匆忙,玉娘家也沒想到她會窮到連條襖褲也沒有。
“這么冰?!绷咛臄Q眉,有些不悅。
外面飄著雪,她的腿此時凍得像兩段寒玉,進(jìn)屋子這么久了也沒暖過來。
崔九實(shí)在不知道怎么辦了,囁嚅一會,說道:“我去烤暖一點(diǎn)再讓主子捏吧?!?br>他沒事捏她腿干什么?
“回屋去吧?!绷咛某坊厥郑卣f道。
今日叫她過來,也只是說說規(guī)矩,沒想真讓她侍奉。而且,他也只會在月殞之毒發(fā)作之時再來這小院。
崔九松了口氣,趕緊系好裙帶,給他行了個禮。
她想逃開的心思太明顯了,嘆氣也嘆得明顯,傳進(jìn)柳眠棠耳中,十分刺耳。他把藥瓶丟給崔九,翻身倒下,不再朝她看一眼。
崔九捧著小瓶子,走得飛快,好像身后有猛獸在追。
聽著慌里慌張的關(guān)門聲,柳眠棠更不痛快了。當(dāng)即就想把她給叫回來,可人剛坐起來,又覺得沒這必要。頂多兩個月,他便不會再踏進(jìn)這宅子半步。
隨她去。
院子一角的廂房。房間不大,陳設(shè)簡陋,原本是奉茶丫頭住的地方,現(xiàn)在給了顧傾言。
她在榻上縮成一團(tuán),眼眶脹得生痛。姨娘走了,她以后真的沒人疼了。
可她不能認(rèn)輸,不能軟弱,兩個妹妹只有她了。
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一覺睡天亮?xí)r才起來。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看到窗外泛白的光線,她嚇得趕緊坐了起來。
“姑娘醒了。”門推開,兩個婢女捧著衣裳進(jìn)來了。
新的襖裙,襖褲,還有鑲著狐貍皮毛的披風(fēng),毛茸茸的領(lǐng)子拱了一圈,看著就暖和。她是庶女,還真沒穿過這么齊整的衣裳,這么好的料子。
“姑娘睡得可好?”婢女服侍她穿好衣服,又端來水盆給她梳洗。
沒一會,飯菜也端了上來。
看著桌上的肉和魚,崔九心里又是一陣酸楚??蓱z姨娘死前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頓,就那樣當(dāng)了餓死鬼。
眼看她眼角紅了,婢女也不知道哪句話說錯惹到了她,便不敢再開口。
崔九撿清淡的菜吃了點(diǎn),再拜托婢女跑腿去幫她買了布和針線。反正是閑著,她想做些鞋襪去賣錢,在這世上,還是得多攢點(diǎn)錢才行。
錢,才是能讓人活下去的硬手段。
“姑娘,你繡得真好?!辨九酥杷M(jìn)來了,看到她的繡活,忍不住贊道。
“是好?!彼虼叫π?,把繡了一半的小老虎舉起來看。
“是給大人繡嗎,大人屬虎的?!辨九闷娴貑柕?。
崔九怔了一下,趕緊拿起剪子把線給拆了。她還是繡別的吧,仙鶴,梅樹,都好。
管家拿著月銀進(jìn)來,正好聽到二人的話,抬抬眼皮子,視線落到拆了一半的老虎上,放下例銀,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別人的通房,一個月三、五十文不能再多。柳眠棠覺得拿她當(dāng)了藥引子,所以給了她一個月五兩。
看著銀子,崔九臉又紅了。她默默地把銀子抓到手心,然后找了只小瓷壇過來,把銀子放了進(jìn)去。
“主子真寵姑娘,一個月有五兩?!辨九劬Χ荚诜殴猓瞬璧顾氖帜_都麻利了幾分。
給五兩銀就叫寵么?
崔九苦笑,她要的好,是琴瑟和諧,不離不棄,相伴白頭。
柳眠棠再富貴滔天,也成不了她的郎君。
幸好,她只是替玉娘一陣子。一個月到了,玉娘就算不回來,她也是要走的。
她埋頭重新捋好繡線,小聲問道:“主子還有些什么嗜好和禁忌,你一起告訴我吧。”
“主子不喝冷茶,夜里沒有他的命令,不能進(jìn)他的房間。房間不許點(diǎn)香,不許用紅色?!辨九庵种福灰徽f給她聽。
崔九暗暗記下。要想過得順利,少觸他霉頭比較好。
夜里,玉娘爹派人遞了兩封信進(jìn)來。
一封細(xì)細(xì)列明了玉娘的生活習(xí)慣。她要與玉娘換回來,就得扮得像玉娘。另一封是二妹妹親手寫的,告訴她姨娘已經(jīng)安葬了。
二妹妹的字很稚嫩,讓崔九不要太辛苦,要多吃飯。二妹妹在信末還寫了一句:“我攢了半個芝麻餅,很香,等姐姐回來吃。”
最后一個字被水漬給泅開了,想來是二妹妹的眼淚吧。
小丫頭這是怕她一去不回。
她找婢女要了筆墨,寫了個字條,用油紙包了幾塊甜甜的點(diǎn)心,依然托辦事的婆子送出去。
那婆子不太愿意,一個勁地嘀咕嘟囔,嫌玉娘一家事太多。崔九心一橫,拿了一兩銀子出來給婆子,婆子這才眉開顏笑地去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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