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表時間:2024-09-30 17:11:00
“這只是我的猜測哈。陳老師微微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太確定是否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感覺……李岫是不是早戀了啊。 “什么?!早……早戀?!”母親一聽“早戀”兩個字,臉登時就綠了。她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嚷嚷道,“陳老師,您可別亂說啊,這怎么可能?” 陳老師看了看門外,急忙站起來按著母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聲張?!袄钺秼寢專憷潇o點兒。我都說了,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別這么大聲,等下讓別的老師同學(xué)
這一百八十度的轉(zhuǎn)折,猶如一記重錘砸在阿清心上。他的心情瞬間從云端跌入谷底,就像過山車,剛達到頂峰,忽地就墜了下來。
阿清臉色驟變,那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他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道:“我知道了?!?br>看著阿清這般模樣,李岫又補了一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清沉著臉,點了點頭,聲音淡淡的,帶著一絲失落:“你好好休息吧,我懂?!闭f著,緩緩轉(zhuǎn)身,腳步沉重地走了。
這時,李岫沖著他的背影又說:“剛才在粉店門口,你都聽見了吧。我這種破爛貨,連親媽都覺得丟人,都不認我,你就別沒事惹得一身騷了……”
聽到這句話,阿清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轉(zhuǎn)過身,朝著李岫逼近一步。他看上去滿心滿眼都是心疼與憂愁,攥著杯子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捏得發(fā)白?!熬鸵驗檫@個?”阿清褪去了眼里的怯意,與李岫四目相對。
李岫轉(zhuǎn)過頭,平躺著,靜靜望向車頂?shù)袅艘粔K漆的地方,沒有回答阿清的話。半晌,她閉上雙眼,一顆清亮的淚順著眼尾滑落,無知而無覺。
“他們還都說我是殺人犯呢?那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能有好日子過了?”阿清有些生氣。
“那不一樣……”李岫仍閉著眼睛,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外掉。“你沒真的殺過人,我……我是真的墮過胎。”李岫終是將心底的恥辱說了出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對一個才相識不久的男人講述這些,也許是因為這世上已經(jīng)無人可以再聽她傾訴了吧。
“我連……被誰搞了,都不知道?!崩钺独^續(xù)說道,邊說邊咳,邊咳又邊苦笑了兩聲。說完,她扭過頭看向阿清,茶褐色的眼睛里灰灰淡淡的,什么也沒有,沒有羞恥,也沒有逃躲,只剩下無邊的空洞與絕望。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腳底對著的地方還有一扇車窗。車窗被一塊不規(guī)則的藍布簾子半掩著,透過那一半的玻璃,可以瞧見一大棵濃蔭深深的香樟樹。一陣微風(fēng)吹過,吹開了密密實實的葉子,透出一窟窿的天空,很澄澈,很高遠,很不真實。
阿清看了李岫一眼,兩個人之間像隔著黃煙塵塵的大漠,想要說什么,剛一開口就像吃了沙礫,嗓子啞住了,再也說不出什么來。
二零零五年 20
小賣部里有一臺固定電話,通體的紅色,整版水晶按鍵,母親將它擱置在紗窗里側(cè)的窗臺上。這臺電話本是用作公用電話的,雖然賺不到幾個錢,但母親想著,蒼蠅肉好歹也是肉嘛。
那時候,一般的小賣部都裝有這種公用電話,收費也差不多,市內(nèi)每分鐘五毛,長途一塊二。 早些年,來打電話的人還不少,一天下來怎么都有八九個??山鼛啄?,隨著小靈通和手機的興起,來小賣部使用這固定電話的人便越發(fā)少了。母親怕它落灰,就用鉤針鉤了個花蓋頭蒙了起來,放在窗臺的一角。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把它給忘了。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母親坐在窗臺邊忙著給父親織毛背心,太陽透過紗窗懶懶地照在銀色織針上,泛起一道刺眼的寒光??椫椫?,那臺固定電話竟無端響了起來。
“又是哪個打錯電話,打到這兒啦!”母親嘟囔著,放下手中活計,掀開花蓋頭,接起電話。
她起初還滿臉的不悅,可一聽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班主任陳老師的聲音,態(tài)度瞬間好了起來。
陳老師在電話那頭言辭含糊,事情講得一知半解,便收了口風(fēng),只告知母親下午務(wù)必來一趟學(xué)校,有些話當面細講更好。聽了陳老師這番話,母親的臉色驀地陰沉,加之昨晚李岫又告知了成績下滑的事,她心里不免涌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
下午第二節(jié)課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母親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了學(xué)校。
教師辦公室坐落在教學(xué)樓旁邊的那棟陳舊的紅磚樓里。陳老師是教英語的,她的辦公室在三樓。母親到達的時候,英語辦公室的門開著,但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她并沒有貿(mào)然進去,而是筆直的站在門口等候。等了大概七八分鐘的樣子,陳老師才抱著一摞作業(yè)本姍姍來了。
陳老師今年虛歲三十七,屬雞的。身材高大壯實,臉上布滿了橫肉。那一雙眼睛雖然不大,卻無時不刻不透著嚴厲的光芒,讓人根本不敢輕易與之對視。她在學(xué)校那可是出了名的兇,每每在教室里訓(xùn)斥學(xué)生,聲音大得整棟樓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見面之后,簡短的寒暄了幾句。 陳老師客氣的將母親請進辦公室,隨手抽了一把椅子,讓她在自己工位旁邊坐下?!袄钺秼寢專钺哆@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你知道了吧?”陳老師推了推鼻梁上那厚重的眼鏡,微微笑著問道。
母親一臉的焦慮,輕嘆了一口氣,回應(yīng)道:“嗯,昨晚孩子跟我說了。這次李岫考得不好,我急得一晚都沒睡著?!?br>“哎呦,李岫媽媽,那可不至于,真不至于?!标惱蠋熐皟A著身子,用那只胖乎乎的右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瘦巴巴的手背,試圖緩解她的緊張情緒?!翱荚嚶?,偶爾一兩次發(fā)揮得不穩(wěn)定也是正常的,一次考試的失利并不能說明太多問題,何況李岫也沒考得太差?!?br>這些客氣的勸慰之辭,母親根本聽不進去?!案呷?,不穩(wěn)定可不行吶。”她急得眉頭緊促,當著陳老師的面不住的嘆氣,“陳老師,您說這都高三了,每一次考試都至關(guān)重要,這成績要是一直不穩(wěn)定,高考可怎么辦呀?李岫可是要考清華北大的啊?!?br>陳老師只得笑笑,裝作點頭理解?!澳阏f得也有道理。那個,李岫媽媽,我這次叫你過來呢,還有另外一件事……”陳老師說著,語氣忽而變得遲疑,似乎是在斟酌用詞。
看著陳老師欲言又止的樣子,母親有些著急,忙問:“什么事?。筷惱蠋煟鷦e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直說。”
“你別急,你這一急,我又不知道怎么說了?!标惱蠋熜Φ馈?br>“哦,好,好。您說。您說。”母親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過激,忙收回前傾的身子,尷尬的笑了笑。
“這只是我的猜測哈?!标惱蠋熚⑽⒌拖骂^,似乎有些不太確定是否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感覺……李岫是不是早戀了啊。”
“什么?!早……早戀?!”母親一聽“早戀”兩個字,臉登時就綠了。她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嚷嚷道,“陳老師,您可別亂說啊,這怎么可能?”
陳老師看了看門外,急忙站起來按著母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聲張?!袄钺秼寢?,你冷靜點兒。我都說了,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別這么大聲,等下讓別的老師同學(xué)聽見了,對李岫不好的?!?br>母親也忙不迭地朝門外瞟了一眼,只見門板上那四四方方的玻璃外頭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瞧見,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然而,她的臉色依舊難看得厲害,仿佛蒙著一層厚重的陰霾。她緩緩地落座,身子顯得有些僵硬,聲音略帶顫抖地對陳老師說:“陳老師,我們家岫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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