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說吧,我和你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就會變得難以忍受,兩個人的話好像就會變成很小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嘛?!彼龘P起笑臉。他沒說話,而是選擇擁抱住她,緊緊的,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血肉。她回抱住他,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脊背?!皼]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呀?!彼踝∷哪槪谒介g很用力地親了一下。縈繞在他心間的郁卒也隨之消散。
鄒瀟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赤柱監(jiān)獄的。
出來時,天空難得放晴。
強烈的日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他想到吳云滿臉血對他說,張雅瑾掙扎時一直在喊鈞哥。
也一直在求他放過自己,放過肚子里的孩子。
鄒瀟和根本不敢想張雅瑾有多痛、多絕望。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他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鄒瀟和痛苦地彎下腰,按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
打開車門,前視鏡上掛著的佛牌和平安符鮮紅得刺眼。
他坐進主駕駛,伸手拂過這一串吉祥物。
“鈞哥,你怎么啦?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哦?!?br>是8年前秋天中的某一天,鄒瀟和去接做完美容美甲的張雅瑾。
她一坐進副駕駛,就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不對。
柔軟的指尖很輕很輕地撫摸過他緊蹙的眉頭。
與之而來的還有張雅瑾身上很淺淡的甜香。
“和我說說吧,我和你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如果一個人就會變得難以忍受,兩個人的話好像就會變成很小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嘛?!彼龘P起笑臉。
他沒說話,而是選擇擁抱住她,緊緊的,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血肉。
她回抱住他,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脊背。
“沒事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呀?!?br>她捧住他的臉,在他唇間很用力地親了一下。
縈繞在他心間的郁卒也隨之消散。
張雅瑾對鄒瀟和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
鄒瀟和開著車,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漫無目的地行駛,他竟然不知不覺來到曾經(jīng)和張雅瑾一起住過的公屋。
十年前,他和她就擠在小小的房子里,擁抱著捱過最熱、最冷的時候。
縱橫交錯的小巷子開不進去車,鄒瀟和只能下車走路。
在環(huán)城巴士投下兩枚硬幣,車廂晃晃悠悠。
他坐在二層露天靠邊的位置,一圈一圈地坐下去。
天很快黑下來,沿途的燈光也忽明忽暗。
鄒瀟和記得他和張雅瑾曾經(jīng)有過許多次這樣閑散的時光。
不必在意目的地,只是隨著巴士亂逛。
人多的時候就選擇一站下車,吃飽喝足后又坐上來。
那時開車的司機是個白發(fā)蒼蒼的爺爺,和在西雅圖給他們證婚的老農場主很像。
張雅瑾總是會多投三四個硬幣。
后來,司機爺爺就看見他和她就面熟,會和藹地說:“陸生陸太今日好呀。”
她也乖乖回:“阿公好?!?br>他們再牽著手走向最后一排的位置。
當日暮或天邊亮起第一顆星星,鄒瀟和就會吻住張雅瑾。
幕天席地,他們隱秘地、靜靜地接一個長長的吻。
鄒瀟和在人多的時候下車,這一站是鯉魚門。
之前,他和張雅瑾常來。
他穿過人影幢幢的大街小巷,走過煙火氣很重的夜市。
最后坐在小吃攤的塑料凳上吃掉一碗廉價的艇仔粥。
昏黃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花阿婆,艇仔粥有點咸?!编u瀟和對兩邊斑白的攤主說。
這也是他和張雅瑾的老熟人,她今年已經(jīng)九十七歲了。
之前她是和花阿公一起出來賣艇仔粥,花阿公走后就變成了她一個人。
“鈞哥,以后我們八十歲,我一定要走在你前面,留下來的那個人實在太孤單了,沒有你,我感覺我根本沒辦法活下去。”27歲的張雅瑾在他耳邊小小聲。
那時,她還在暢想未來,想白發(fā)蒼蒼的兩個人坐在搖椅上曬太陽。
可現(xiàn)在卻只剩下鄒瀟和一個坐在這里。
“后生仔,阿婆的艇仔粥味道最好,怎么會咸?”
花阿婆顫顫巍巍走過來:“傻仔,什么事讓你這么傷心?”
鄒瀟和一怔。
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