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告退?!彼麨t瀟灑灑地作揖一禮,然后轉(zhuǎn)身瀟灑離去,半步都不曾停留。平清王當(dāng)真要被這兒子氣死了,對(duì)平清王妃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當(dāng)真是前世欠了他的,以至于他今生成了我的兒子,天天存心氣我!”平清王妃只得勸道:“王爺消消氣,三郎有句話也說得不假,他這會(huì)兒還未收心,便是娶了娘子,那必然是要成怨偶的,這日子也不得安寧。只能等他再年長(zhǎng)幾歲,懂事了,再為他說一門好親事。再說了,三郎這樣的身份,難不成還
娶程五娘?
娶程五娘為妻?
謝瑯愣住了,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一下子似乎是清醒了不少。
“娶程五娘為妻?”
“便是程五娘,怎么?難不成你還不愿了?”
謝瑯有心想道‘我不愿’的,像是他這樣處境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死了,何必是連累人家,讓她陷在危險(xiǎn)之中。
可是他想到那笑起來杏眸含笑的小娘子,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說不出來了。
他認(rèn)得那小娘子許久了,只是她不認(rèn)得他罷了。
“我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女郎愿不愿,臨安侯府的女郎多的是好郎君可以選擇,哪里能瞧得上我這般兒郎?”
他說這話的時(shí)候吊兒郎當(dāng)?shù)?,丹鳳眼中春光瀲滟,既放蕩又勾人。
平清王臉色有些發(fā)黑:“你還知道你這樣不好,我還以為你覺得自己絕世無雙,無人能及呢!”
“那倒沒有?!?br>“你還有自知之明,哼!”平清王見他懶懶散散的樣子,只覺得眼睛都疼,“我再問你,可愿娶程五娘為妻,你只答愿不愿,若是愿意,自然有法子讓她嫁你?!?br>臨安侯府雖然不錯(cuò),但還不及平清王府,便是謝瑯不堪,可他到底是平清王府嫡子,是首陽長(zhǎng)公主的親子,還有貴為帝王的舅舅,只要多許些好處,臨安侯府不可能不點(diǎn)頭的。
謝瑯心頭一跳,握在折扇上的手都緊了緊又松,那一瞬間,心里想了許多,最終卻道:“此事日后再說吧,那小娘子瞧著呆呆傻傻的,委實(shí)無趣?!?br>“謝既安!”平清王震怒,“你以為人家臨安侯府是那平康坊里的妓子嗎?會(huì)跳舞還會(huì)唱曲兒,很能哄你開心?”
“兒子沒有這樣說……”謝瑯擰眉,他可沒有拿人家侯府女郎與平康坊的那些妓子相提并論。
“娶妻的事情,日后再說,我如今還未玩夠,等我玩膩了,愿意娶妻了再說?!?br>“再說這娶妻的事情吧,也講究我自己愿意的,現(xiàn)在便是娶了回來,我天天往外跑,將人家置于何地?這家里豈有安寧的日子?”
“待我浪子回頭,再娶美嬌妻?!?br>“你還知道自己是浪子?”平清王被他氣得不輕,伸手捂住胸口,終是懶得管他的破事,“滾,給我趕緊滾!”
謝瑯等的便是這句話。
“兒子告退?!彼麨t瀟灑灑地作揖一禮,然后轉(zhuǎn)身瀟灑離去,半步都不曾停留。
平清王當(dāng)真要被這兒子氣死了,對(duì)平清王妃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當(dāng)真是前世欠了他的,以至于他今生成了我的兒子,天天存心氣我!”
平清王妃只得勸道:“王爺消消氣,三郎有句話也說得不假,他這會(huì)兒還未收心,便是娶了娘子,那必然是要成怨偶的,這日子也不得安寧?!?br>“只能等他再年長(zhǎng)幾歲,懂事了,再為他說一門好親事。再說了,三郎這樣的身份,難不成還說不上好親事嗎?”
平清王妃說這話,心中微酸,謝瑯這個(gè)浪蕩子不就因?yàn)槭鞘钻栭L(zhǎng)公主的親子,身份便比她四郎身份尊貴,想娶什么樣的娘子都行。
“既然不愿娶,為何還接了人家小娘子的如意鈴?”
“三郎的性子,大概是覺得逗人家小娘子有趣吧……”
“孽子!”平親王被氣得不輕,但給謝瑯說親的事情也暫且擱置。
謝瑯一路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進(jìn)門的時(shí)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院子里安安靜靜的,唯有廊下的燈散發(fā)著亮光,照亮著方寸之地。
有夜風(fēng)吹來,涼涼徐徐,他站在院子里吹了一會(huì)兒夜風(fēng),吹得整個(gè)人都清醒過來了,他才伸手在懷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對(duì)香球大小的鈴鐺。
鈴鐺微晃時(sh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叮鈴鈴的,聽著這鈴鐺聲,仿佛四周都安靜下來了,唯有徐徐的風(fēng)吹著。
天邊的明月向人間灑下的一片皎潔的月華。
明月皎皎,月華清清,是天地之間最高潔之物,灑落世間,照亮黑夜。
可是叫人看得著,卻摸不著。
明月皎潔,卻不是屬于他的,他只能是在這一方天地,望而嘆息。
“對(duì)不起……”
他知曉她送這如意鈴是什么意思,不過是想他拒了她罷了,可是在那時(shí),他心中歡喜不已,根本是舍不得拒絕。
贈(zèng)君如意鈴,覓得如意郎。
接了我的如意鈴,便要做我的如意郎君了。
他哪里是能拒絕。
只是他也知曉自己的處境,也不敢真娶她為妻,接了她的如意鈴,卻也不能娶她為妻。
而他能抓住的,或許便只有這須臾的貪妄。
明月終不屬我。
或許此生只是遺憾。
黑暗一個(gè)人影走上前來,恭敬地低頭拱手行禮:“郎君?!?br>“何事?”
“今日臨安侯府來了一位小娘子,說是臨安侯府的女郎,生得與臨安侯夫人極為相似,臨安侯府已認(rèn)下她,所言她與府上二娘子乃是雙生?!?br>“雙生?”謝瑯微微挑眉,輕笑了一聲。
“正是,府上為她取名為姝,又將府上的女郎重新排序,五娘子如今已是六娘子?!?br>“還有,今日那蕭衡又去了一趟臨安侯府?!?br>“他去臨安侯府作何?”
“是想與六娘子定下親事……”那人說到這里,額上的冷汗都出來了,“不過臨安侯府的人并沒有應(yīng)下。”
謝瑯輕笑出聲,那笑聲極輕,為有離得近的人才聽得清。
“我原本瞧著他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如今瞧著更不是了?!笔捄獯伺e,無非是不想娶謝瓔,提前定下一樁親事。
“他真的是好大的膽子,以為這長(zhǎng)安城的貴女便由他挑選利用嗎?”
謝瑯垂眸,丹鳳眼微瞇時(shí)閃過一些冷意,“聽說這位蕭會(huì)元正準(zhǔn)備參加殿試,你瞧著讓人打他一頓,最好是打斷他的手,讓他連殿試都去不得?!?br>也不怪他斷了他的仕途,只是他動(dòng)了不該有的心思,惹到了他。
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善人。
“去吧?!?br>黑暗中的人應(yīng)了一聲是,然后悄然離去。
院子里又重新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