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她真要去叫保安時,一直沉默著旁觀的鄭釗開口了。 “讓他留下吧,嘉怡走時最想見的,是他。 聽到這句話,陶晟溪和張禾均是一怔。 張禾苦笑:“傻女仔,為什么要這么愛他?” 她轉(zhuǎn)身走向永遠沉睡的賀倩穎,最終沒再對陶晟溪說什么。 “謝謝。陶晟溪對鄭釗說。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鄭釗會站出來幫自己說話。 “我不是幫你。 賀倩穎的死讓鄭釗徹底下定決心和陶晟溪翻臉、決裂。 他漠然開口:“嘉怡最愛的就
張禾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恨意,她蒼白的臉也有些泛紅了。
“現(xiàn)在,請你們二位離開吧,不要讓逝者不安了?!?br>她冷冷的,對趙青和陶晟溪各鞠一躬。
“鈞哥?!?br>“我不走?!?br>趙青和陶晟溪的聲音同時響起。
只見陶晟溪沉著臉,眉心緊蹙,他重復:“今天,我不會走?!?br>“鈞哥!”趙青跺腳大喊。
陶晟溪冷冷看了她一眼:“出去?!?br>平靜的兩個字,趙青卻覺得這是打在自己臉上的第三個耳光。
比張禾打的更響亮,更難堪。
她瞬間通紅了眼,迅速看了一眼在場眾人。
冷眼旁觀的鄭釗,怒目而視的張禾,還有幾個她不認識,但同樣為賀倩穎打抱不平的人。
最后是抿著唇、無動于衷的陶晟溪。
她攥著拳長呼了口氣,逼迫自己把眼淚忍回去。
“對不起,嘉怡師姐。”
趙青對鮮花簇擁的賀倩穎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去。
“陸先生,也請你離開?!?br>張禾的語氣強硬,對著陶晟溪做出請的手勢。
陶晟溪靜靜站著,充耳不聞。
“陸先生!你再不走我要請保安了。”張禾下最后通牒。
當她真要去叫保安時,一直沉默著旁觀的鄭釗開口了。
“讓他留下吧,嘉怡走時最想見的,是他?!?br>
聽到這句話,陶晟溪和張禾均是一怔。
張禾苦笑:“傻女仔,為什么要這么愛他?”
她轉(zhuǎn)身走向永遠沉睡的賀倩穎,最終沒再對陶晟溪說什么。
“謝謝?!碧贞上獙︵嶀撜f。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鄭釗會站出來幫自己說話。
“我不是幫你?!?br>賀倩穎的死讓鄭釗徹底下定決心和陶晟溪翻臉、決裂。
他漠然開口:“嘉怡最愛的就是你,我不愿意讓她帶著遺憾離開?!?br>說完,他又自嘲地彎了彎嘴角。
“其實這么久了,嘉怡應該已經(jīng)往生了吧?她這么好的人,肯定是去天堂?!?br>“而你……”鄭釗看向陶晟溪:“你一定會下地獄?!?br>陶晟溪已經(jīng)預感到鄭釗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眸光沉沉。
“除了今天,你和嘉怡生前死后都不會再見了?!?br>鄭釗迎著他的目光,毫無懼色地說完。
他心頭一顫,那種永失所愛的悵然、悲哀、痛苦在這一刻被喚醒。
有一個角落轟然塌陷。
他再次痛到不能呼吸。
鄭釗看著臉色蒼白的陶晟溪扯了扯嘴角。
“鈞哥,嘉怡對你的懲罰還沒開始呢?!?br>他拍拍他的肩膀。
這時,今天的告別儀式正式開始了。
賀倩穎在香港的朋友不多,除了一直跟在身邊的張禾,也就只有電影學院的老師、同門和三兩個本地籍的演員。
今天她們獻給賀倩穎的花各不相同。
小雛菊、向日葵、紅玫瑰、白玉蘭……
是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是大家對她的祝愿。
親朋好友結(jié)束。
緊接著就是賀倩穎的影迷們。
這些影迷是推出來的代表。
因為想要和賀倩穎告別的、見最后一面的忠實影迷實在太多了。
這是自賀倩穎16歲出道開始,即便她息影,也支持著她的影迷們啊。
見到自己心目中最珍貴、最純凈的“偶像”無聲無息地躺在這里,她們怎么能忍住心痛?
細細的嗚咽聲不知是從哪個影迷開始的。
靈堂被悲戚的情緒充斥。
“小禾姐,怎么會這樣,不是說嘉怡姐姐今年就要進組了嗎?”
一個小影迷在獻花后撲進張禾懷中,泣不成聲。
她還很年輕,頂多十七八歲,可她就是很喜歡賀倩穎,喜歡她拍的那些電影。
《百花殺》、《八聲甘州》、《明月何曾是兩鄉(xiāng)》……
不僅是賀倩穎得獎過的作品,那些沒有得獎的電影她都在這些年翻來覆去地看。
她期待著、盼望著,以為今年終于可以看到賀倩穎復出了。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另一個影迷發(fā)現(xiàn)了站在角落的陶晟溪,她哭喊著沖向他。
在近在咫尺時又頓住。
不是害怕,只是她想看清賀倩穎這些年究竟愛了一個怎樣的男人。
“你為什么不愛嘉怡了呢?”
她輕聲問。
“你知不知道,像嘉怡這樣的人,沒了你的愛根本活不下去的。”
她說。
“20歲息影,你認為嘉怡失去的是什么?榮譽、事業(yè)還是影迷的愛。不,都不是,選擇息影,對天賦那么高的嘉怡來說就像死去活來一回,她死去,因為背叛了電影,背叛了自己的熱愛和靈氣,可是她還剩下一半,所以活過來,就是因為她愛你,以及你愛她?!?br>“可你不愛她了,你讓另一半的她死去了!”
影迷流著淚,聲音是那么哀痛。
陶晟溪麻木地站著、聽著、看著。
他終于意識到鄭釗那句“你才是殺死嘉怡的真正兇手”是這樣的意思。
是他扼殺了年輕的賀倩穎,又摧毀了后來的賀倩穎。
可笑他在13年前移植了一株玫瑰花,他承諾她。
“我會給你買一個世界上最昂貴最寬敞的花盆,會讓你享受最舒適最充足的日照,我一定會讓你變成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一朵玫瑰花?!?br>當時的玫瑰花已經(jīng)很漂亮了,她說:“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給我好多好多愛呀。”
“好。”他毫不猶豫地答應,把她捧在手心、護在懷中。
漂洋過海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
他一開始真的做到了。
可是后來呢?才過了十年。
他怎么忽然覺得這株玫瑰變得不漂亮、不可愛了?
嫌棄她掉落的葉子,嫌棄她需要長時間的日照,嫌棄她不如當年鮮妍的顏色。
他不再給她好多好多的愛了。
任她枯萎、凋零。
最后這株玫瑰真的死去,只剩下孤零零的花盆。
她說:“鈞哥,我好痛好痛,我恨你!”
是賀倩穎的聲音!
陶晟溪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呼吸。
拿過手機一看,已經(jīng)是2月10日了,距離告別儀式已經(jīng)過去5天。
還有4天就是賀倩穎的生日。
也是情人節(jié)。
陶晟溪忽然想起在拍賣會拍到的那枚胸針,那是他給賀倩穎準備的生日禮物。
或許還應該準備些什么。
總不能因為過生日,就不過情人節(jié)了。
他撥通特助小劉的電話:“那枚胸針準備得怎么樣了?另外把各大品牌本季度的高定送來家里,我要親自選一下,記住不要綠色,太太不喜歡?!?br>“陸總,胸針已經(jīng)完工了,至于……”小劉欲言又止。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陶晟溪十分不耐煩。
“太太已經(jīng)走了,張小姐已經(jīng)要把她的骨灰?guī)Щ亻}南了!”小劉咬牙道。
“……”沉默
小劉只聽得見電話那頭陶晟溪的呼吸聲。
“嘟……”是他掛斷了電話。
陶晟溪看著手機,好像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他才反應過來,賀倩穎已經(jīng)不在了。
剛剛小劉說什么?張禾要把賀倩穎的骨灰?guī)Щ亻}南。
她為什么沒告訴他。
陶晟溪打開手機,翻到張禾的號碼。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張禾原來早在兩天前就給他發(fā)了訊息。
陸先生,人死后都講究落葉歸根,我會把嘉怡帶回閩南,葬在伯父伯母旁邊。
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或許這話不應該我對您說,但嘉怡沒辦法自己說了,所以,就當是我這個15年的知心好友多話,嘉怡臨走之前不會恨您,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不?!碧贞上吐?。
張禾絕不能帶走賀倩穎。
他早在跑馬地墳場花10位數(shù)買下左右相鄰的墓穴。
風水好,地界高。
那是百年之后他和賀倩穎一起安眠的地方。
張禾怎么能帶賀倩穎走掉呢?
陶晟溪立刻給張禾撥去電話。
一個,兩個……
張禾的手機始終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他又給小劉打電話,他的聲音有一絲罕見的顫抖。
“立馬查張禾坐的哪個航班,什么時候走的,賀倩穎父母的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