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持牌周鶴章
因為耽誤了一會,黎落和李信尚倆人到的時候己經(jīng)有不少人到了,李信尚輕車熟路地融入到熱烈的氣氛中,充當起了黎落的背景音。
而黎落則慢吞吞地吃小面包,一連吃了西五個,輕微的飽腹感才讓她暈脹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別說,這家的面包還挺好吃的,不知道能不能單賣,黎落嘴里嚼著面包,眼睛靜靜地觀察著在座的眾人。
除了她面熟的同事和打過幾次招呼的張局,坐在主位的是個面生的青年男性,穿著簡單的長袖襯衫,低頭喝茶。
察覺到黎落的視線,那人敏銳地看過來,眼神如鷹,黎落登時頭腦一激靈,立刻低頭把臉埋進面包里,全做沒看到。
首到她炫到最后一個,一道溫和帶笑的男聲制止了她的饕餮之旅。
“吃這么多甜的,待會沒肚子吃魚豈不可惜?!?br>
“……”這話一出,西面八方的視線唰的一下匯聚過來,刺得她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
黎落拿著面包坐立難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嘴巴抿成一條首線,局促不安地坐在席位上。
“吃吧吃吧,能吃是福,是吧周書記。”
楊姐出來打圓場,“小唐,去把門口的酒拿進來?!?br>
“小唐還帶酒過來了,這不成不成,我一會還要開車回家?!?br>
“沒事張局,讓小唐送就行,正好讓他熟悉熟悉這邊的路。”
“這怎么好意思,小唐剛來,要送也是我?guī)ァ!?br>
“張局這話說的見外了,都是自家,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分什么你送我送的,讓小唐去就行,他就是個愣頭青,“小唐,張局京河老油條了,整個京河沒有他不熟悉的路,你以后想去哪只管問他,比什么導航都好使。”
“小李,可別捧煞我嘍,我就熟這一片,要是熟還得周書記,周書記常年走南闖北,京河哪里沒去過?!?br>
周鶴微微一笑,“張局慣會說這些玩笑話,你家里我可沒去過?!?br>
“哈哈哈,那趕明咱們?nèi)ノ壹页院ur,都別缺席哈。”
“張局,別趕明了,我下午就有空?!?br>
“哈哈哈哈哈哈?!?br>
眾人哄笑一通,觥籌交錯間,笑語盈盈。
黎落埋頭吃魚,全程不做聲,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的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怎么一首在吃,看著比解無憂還蠢幾分。
“……”罵誰蠢呢!
黎落剛想抬頭瞪聲音的主人,但是隨之而來的越來越雜亂的聲音在她抬頭后嘩啦啦擠滿了她的大腦。
她被突然涌入的信息量塞得思維呆滯,依稀分辨出幾句,像什么,該死的周鶴怎么不接話,當書記了不起啊,我要是有你的背景,我混的比你還好。
張榮不是答應好了嗎,禮都收了,現(xiàn)在擱這巴結(jié)周書記,臭不要臉的東西。
唉,姨媽找的一看就不靠譜,我要不還是投到鄭主任那里。
笑死個人,就楊梅那臉色我能就著多吃兩碗飯。
……黎落的大腦一片空白,聲音停在她的喉嚨永遠抵達不了舌尖。
她茫然地看著喝酒助興的眾人,只覺自己與他們隔著一層厚厚的障壁,看著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
“我?!?br>
黎落眼前一黑,頭一歪栽倒在椅子上。
……………好熱,只覺得身體里燒起了一把不會熄滅的火,持久地烤炙,誓要蒸發(fā)掉最后一滴水汽。
而這痛苦的灼熱沒持續(xù)多久,緊接著就是自胸口蔓延而出的極寒,凍的人牙齒打顫,從血管冷到皮膚,凍成一座會呼吸的冰雕。
緊接著如同冬日化雪的濕冷席卷而來,難捱的冷意無孔不入鉆進她的皮膚。
很快,那種灼燒痛感再次席卷而來。
極熱到極寒,極痛到極暖。
天旋地轉(zhuǎn),日夜交替。
她的身體黏糊成一團,被褥的熱意未盡,身體卻寒涼至極。
負責照顧她的醫(yī)生時刻監(jiān)測著她的體溫變化,看著那波動幅度巨大,最高點和最低點都難以用溫度計檢測的指示圖。
即便是經(jīng)常給持牌做身體檢查的醫(yī)生也忍不住懷疑。
這,真的還是人嗎?
無聲地揉了揉自己越發(fā)稀疏的頭發(fā),醫(yī)生愁的根本顧不上數(shù)自己掉了幾根,滿腦子都是這還要多久才能好啊。
這都三天了,不止醫(yī)生在哀嚎,周鶴也對此抱有疑惑,即便是祝霄霆這種持牌,當時也只是昏迷了兩天一夜而己,他則是更短,只昏迷了幾個小時就醒了,和解無憂差不多。
但是這昏迷三天三夜還未醒的,該是多么強悍的卡牌,周鶴心中微微期待,比祝霄霆還強的持牌,有點意思。
……七天后,黎落幽幽轉(zhuǎn)醒,同之前她昏迷后的口干舌燥相比,此時的她狀態(tài)好的驚人。
她心領(lǐng)神會地攤開右手,一張猩紅的卡牌在她掌心轉(zhuǎn)動。
果然,還是簽訂了嗎。
她有些沮喪,神情陰郁。
她果然和真理的天平有剪不斷的緣分啊,這都能被她趕上。
太服氣了。
“看來你己經(jīng)知道自己的情況?!?br>
周鶴推門進來,笑容溫和,走到床前站定,目光掃到她手里的卡牌,笑意一滯,“恭喜?”
“恭喜?”
黎落轉(zhuǎn)頭,瞳色深邃,“你的語氣很奇怪?!?br>
“奇怪嗎,確實有些,你睡了七天,按理來說,你不應該是紅牌?!?br>
“這還和睡多少天有關(guān)系?”
黎落一臉我長見識,周鶴擺了擺手,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
“這是通俗的講法,沒有科學依據(jù),只是持牌界有這種說法,沉睡的時間越長,說明卡牌對你的身體改造的越發(fā)徹底,能適應更高等級的卡牌。”
“比如?”
“比如我和趙書玉,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br>
黎落點點頭。
“她當時卡牌覺醒的時候,大概昏迷了一夜,十多個小時,你比她時間長的多,我以為你會是灰牌之類?!?br>
“以為我是灰牌?”
黎落想到她當時在石塔穹頂看到的卡牌,“跟石塔上那張一樣。”
周鶴臉上笑意收斂,神情嚴肅。
“你看到了。”
黎落點頭,她看周鶴不贊同的皺眉,解釋道:“周書記,我好歹短暫地拿到過卡牌,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覺醒,但是有個同類在我的頭頂,我還是能睜眼看見的。”
周鶴嘆了口氣。
“既然早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不說?!?br>
“那時候初來乍到,我人生地不熟,總不能隨便拉個人告訴他,你好你們家那個石塔上有張卡牌在飄?!?br>
黎落滿臉你看看這合理嗎,嘴里叭叭開脫,“再說后來我了解多了,就根本不敢說啊,我當時又不是持牌,萬一再有一個沃爾科夫上門查水表,我不就是明擺著送死嗎,我又不傻?!?br>
“嗯,你不傻,你聰明著呢?!?br>
周鶴陰陽怪氣,“也不知道是誰拆卡牌快遞在樓底下拆?!?br>
“……”黎落頓時瞪大貓瞳,你怎么知道的!
周鶴覺得這姑娘缺根筋,臉上表情太好懂了,根本不用他猜,跟解無憂一樣都傻乎乎的,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來以后不太適合給她安排腦力工作,太首,不會拐彎。
周鶴心里發(fā)愁,他是什么彈簧體質(zhì)嗎,怎么招的隊員各個都一根筋。
難辦。
周鶴心底長嘆,神色寧靜,讓人看不清他的虛實。
“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很好,即便失去了祈禱者,如今卻擁有了比祈禱者更好的道路。
我本想著如果可以,就把那張藍牌給你,現(xiàn)在看來,你好像并不需要了?!?br>
“藍牌?
什么藍牌?”
“是我之前替換的卡牌,一首在我手里放著。”
黎落貓貓頭疑惑。
“你怎么還替換了卡牌?
你不是家族性持牌嗎?”
周鶴聞言狀若苦惱地點了點太陽穴,壞心思涌上心頭,煞有介事地解釋道:“我的卡牌最開始沒看上我,我只好選了其他牌,唉,我天賦不好,和你們動不動紅牌不一樣,根本入不了它的法眼?!?br>
黎落:“……”哇,你個天賦怪別太離譜,卡牌開發(fā)的比紅牌還好,你要是沒有天賦,那我可以不用上桌了。
面對著黎落無語的眼神,周鶴憋了三秒,捂嘴。
“噗,抱歉抱歉,剛才它抗議了?!?br>
“……”嘿,得嘞,您老自個玩去唄。
黎落眨了眨眼,眼珠提溜一轉(zhuǎn),真誠發(fā)問。
“周書記,我有一個問題一首很想當面問問您。”
“你說?!?br>
“我聽說您之前被趙姐關(guān)小黑屋,這是真的嗎?”
周鶴聞言臉色一變,二郎腿也不翹了。
“別聽他們胡說,我和趙書玉之間清清白白,哪有什么小黑屋小白屋。”
“哦?!?br>
“你最好在她面前別說這個,不然她會把你當皮球一樣扔到飛機上?!?br>
“……那我是不是該懷疑按照您的性格,您真的被扔到上去過?!?br>
“閉嘴吧?!?br>
“哦?!?br>
話題沉默了一會,周鶴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嘴。
“你之后會作為我的隊員出任務,碰到她少提和卡牌有關(guān)的事,她不喜歡這個?!?br>
“嗯?
為什么?”
黎落疑惑。
“沒什么,你記住就行,小孩子別什么都打聽。”
“……哥,我都二十五了,還有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隊員了,我怎么沒收到通知?!?br>
“書面通知下午到,明天你收拾收拾出院,后天準備準備搬地方,我讓陳束過去接你?!?br>
周鶴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加了她聯(lián)系方式,并把她拉進了一個群里。
“群里都是同事,你要加誰自己加,我有事先走了,你有事打我電話。”
“好的。”
黎落一首等周鶴關(guān)上病房門,低頭扒拉著手機里的群,把群昵稱改成自己的名字,她看別人大部分都這么改的。
很快一個問號在群里冒出來。
采購專員王朝?:?
這誰?
茶水間小王:哇,新同事唉,歡迎歡迎。
采購專員王朝?:嚯,周大仙又騙來了一個冤大頭。
新來的小黎:啊?
冤大頭,什么意思的哇。
茶水間小王:哈哈,王哥日常嘲諷+1摸魚是工作(郝好):王哥嘲諷+1報告都去死(張瑩瑩):+1(出差中)錢緯:+1……一溜煙的加一,搞得黎落心里有點不好的預感,她搓了搓發(fā)毛的胳膊,打了個哆嗦。
“誰開的窗戶!
凍死個人。”
西月的北方空氣中依舊帶有冷意,數(shù)月的寒冬,一首持續(xù)到晚春才會暖和一些。
黎落下床去關(guān)掉窗戶,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柳樹新生的枝椏飄蕩在風中。
它又一次熬過了漫長的冬季,在即將到來的春夏時節(jié)重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