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表時間:2024-08-25 10:10:26
歌慢慢/ 著 |短篇小說|連載中|fqxs
“竹瀝,你醒了?”
來人掀起麻布門簾走進來。
她叫白芍,是澄慶宮為數(shù)不多與竹瀝關系還算融洽的宮女,略懂一點醫(yī)術,主要負責楹妃的藥類事宜。
“今日我們二人輪值,需準備娘娘的浴洗之用”。
白芍湊近竹瀝,后者不施粉黛也眉目如畫,只是眼下烏青分外醒目。
“昨夜入睡時沒見到你,我想著你定然去元明宮了,你還好嗎?”
白芍生性純真,也多少知道幾分竹瀝對邵晴的感情,此刻由衷地擔心竹瀝。
“我沒事,只是昨夜……”思及昨夜碰到孫嬤嬤的事,竹瀝欲言又止。
她并非防備白芍,只是白芍單純藏不住話,萬一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只怕會橫生事端。
今時不同往日,她說話做事要分外謹慎些,不能辜負邵晴為她的一番謀劃。
“怎么了?”
“沒什么,我收拾好了,我們快去吧,別誤了時辰”,一番話引走了白芍的注意力,竹瀝順勢挽著她走出下房。
今年除夕,竹瀝只能獨自度過了。
提起除夕,滿宮上下都知曉景帝的惡趣味。
冬日本就不便折騰,景帝卻詔令除中宮皇后外,諸位嬪妃需在除夕夜宴上獻藝,年年更迭,各展其才,美其名曰“一家人熱鬧熱鬧”。
帝命不可違,所幸后宮的嬪妃皆是大家閨秀,各有所長便也不懼。
不過部分嬪妃想借此博取圣恩,便使盡渾身解數(shù),以期艷壓群芳。
近幾日楹妃娘娘起身時辰提早了些,便是因為她在為半月后的除夕精進琴藝。
竹瀝二人幾乎是掐算著時間在楹妃起身之前把洗輿之物備妥送到寢殿內。
楹妃梳洗后,竹瀝退至殿外,正面撞上了回宮的趙嬤嬤。
注意到趙嬤嬤雖神色自若,但腳步略有匆忙,竹瀝遂退至暗處,在殿外留意聽了一番。
趙嬤嬤走進寢殿時,大宮女云織正在整理楹妃的裙紗,云繪拿來幾件樣式不同的狐裘斗篷供楹妃擇選。
她開口匯報“娘娘,皇后派人傳話,今日起后妃無需輪流侍疾,今晨的請安也免了?!?br>
楹妃聞言面色如常,似早有預料。
她示意云織云繪退至一旁,蓮步輕移,倚坐在貴妃榻上。
云織為她梳的靈蛇髻還未嵌上珠寶釵環(huán),消減了些她平日的艷美,更顯清水芙蓉之韻。
楹妃邊打量著染甲,邊與趙嬤嬤說話。
“皇后真是與陛下同心同德,陛下前朝威風,皇后就在后宮變著法兒地折磨其他世家女?!?br>
回想起當初皇帝力排眾議扶孟氏登上后位的模樣,想必彼時孟氏就己暗中向皇帝投誠。
“昨日被喚去侍疾的幾位母家皆與邵氏交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事己成,皇后如今連遮掩的必要都沒了?!?br>
楹妃嗤笑一聲,視線飄向窗外,只余幾株待開的梅樹尚可入眼。
“趙嬤嬤,這雪也消停了,去內務司再尋些花吧?!?br>
山雨欲來風滿樓,趙嬤嬤心中憂慮,也摸不清楹妃的心思。
“娘娘,葉家……嬤嬤,此事不必再議了,除夕將至,多置辦些年貨吧,今年熱鬧些過?!?br>
“是”楹妃執(zhí)意,趙嬤嬤便不再多問。
再撞見趙嬤嬤可不好解釋,況且竹瀝己得知大概的事態(tài),遂未作久留,急急離去。
今日天朗氣清。
午時過后,澄慶宮正殿與回廊果然多出些各季的花盆擺放著,一朵挨著一朵,拼湊出的顏色分外好看。
冬日里乍然出現(xiàn)了這番似錦繁花之景,寒意似乎都被驅散了幾分。
竹瀝主動攬了蒔花養(yǎng)草之責,她在邵府里常做這個,對此熟稔于心。
得暇之時,她便靜心思索晨時所聞,反復推敲,大致明白了楹妃話中深意。
楹妃閨名葉楹,她與邵晴未入宮前因著長輩交好便常有來往。
景帝登基多年,卻久受世家掣肘,邵氏之難只是清算的開始。
邵氏與葉氏間利益盤根錯節(jié),藕斷絲連,邵府遭難,葉府難免人人自危。
世事如棋,邵晴與葉楹都是局中人,竹瀝一個小小宮女如同微塵,無力改變這一切。
只是……若楹妃也失勢,竹瀝總要再找一個新的歸宿。
如果可以出宮就好了,天地廣闊,她總有謀生之路,積攢些金銀后便可北上。
據(jù)說那里天高地迥,還有巍峨雪嶺和浩瀚山川。
思緒翩飛,竹瀝的心也輕盈了幾分。
這些日子宮內眾人都忙著準備除夕夜宴,無人顧得惹事生非,倒使竹瀝落了個清凈。
首至除夕前夜,竹瀝都在與花草作伴,日夜熏染下,她的裙擺都繚繞著幾縷散不去的芳香,腳傷終也痊愈了。
邵晴仍按妃位儀制下葬,竹瀝己是澄慶宮人,無緣得見喪葬之儀。
宮中不允許宮人私自進行祭念活動,邵晴頭七那天竹瀝在太液池悄悄放了一朵自己做的蓮花燈。
孤燈中只白紙一張,筆墨未染,萬語千言藏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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