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豬(一)
林家屠宰場,是個小屠宰場,沒有一點自動化,全靠人工。
殺豬是個苦差事,天不亮就不得不起床,抓豬、屠宰褪毛、開膛、分割。
忙碌一大早上,天亮時,把分割好的肉裝車,送往城鄉(xiāng)各處經銷點。
當林沖趕到屠宰大院時,看到地上綁著二十幾頭待宰的肥豬。
正發(fā)出巨大的、慘不忍睹的哀嚎聲。
場中,大黑正在指揮兄弟們抓捕、捆綁。
有一些豬己經被抬到一排實木做的案子上。
案子下,一排接血的大鐵盆子。
幾十頭肥豬不甘地扭動身子,不斷掙扎。
怎奈西個蹄子,己經被小手指粗的麻繩,攢在一起。
“每個兄弟都伸手,見見血,增加些魄力。”
林沖沖著兄弟們道。
身為大哥,林沖有自己的考量。
只有讓他們見到血,才能激發(fā)出斗志來。
眾人聽得都笑了,屠宰場的人,沒有手軟的。
“我先來!”
大黑右手持一尺長的尖刀,走到案子的一端。
左手抓牢案子上第一頭豬的大耳朵。
“嗷——”肥豬嚇得嚎叫聲大增。
對于這種叫聲,屠宰場里的人,早己經聽習慣了,甚至是己經麻木了。
大黑絲毫不受干擾,眼睛也不眨一下,看準豬脖子,惡狠狠一刀捅了進去。
“噗”!
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流了出來 ,淌進案子下的鐵盆中。
肥豬發(fā)出死亡前,劇烈而恐懼地嚎叫,身子拼命掙扎,想奪得一線生機。
怎奈,西蹄被綁在一起,無論如何也掙不脫。
鮮血越流越慢,抖動的身子也越來越慢 ,很快不再動了·····大黑長舒一口氣,笑了。
接著兄弟們輪流執(zhí)刀,一次次重復上演殘忍的一幕。
鮮血飛濺,嚎叫聲讓人興奮。
二十幾頭豬被兄弟們很快宰殺完畢。
接著褪毛、開膛、分割,有序忙乎開了。
林沖很滿意兄弟們的表現。
場子被砸的心結,己經完全消除,現在人人眼露兇光,渴望一戰(zhàn)。
他們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把虎爺的一個個場子砸了。
突然,傳來一聲嗚嗚的怪叫聲,傳進眾人的耳朵,聽聲音是豬叫。
林沖一愣,今天自己不是己經命令兄弟們清圈嗎!
怎么還有豬的叫聲?
大黑走過來,不好意思笑道:“老大,那頭前兩天買來的大公豬,兄弟們不敢抓,再說了,也抓不著?!?br>
林沖瞪著眼睛瞅著對方,道:“你是想試試我的實力吧!”
大黑臉色一變,聽出老大懷疑自己在挑釁他的權威。
忙解釋道:“老大,那大豬兄弟們真不敢抓。
沒等去抓呢,看著那豬的黃眼珠,心里就發(fā)毛?!?br>
江湖上是有一種陷阱,也是陽謀:故意把一個難題,扔給要陷害的人,讓他不得不接受,從而吃癟,做到了間接打壓。
這個問題扔給自己,自己只得面對。
這事搞不定,自己也別做“道上的一把大哥”了。
林沖知道他說的那頭大公豬,前兩天購買來的,是一頭種豬。
據飼養(yǎng)它的主人說,這頭大公豬有野豬的基因,生性殘忍,趁自己不注意,將圈養(yǎng)的其它種豬咬死過兩頭。
看著它那對上翻的黃眼珠,不時的看著自己,主人越養(yǎng)越害怕,便便宜賣給林家屠宰場。
林沖盯著老黑的眼睛道:“廢物,看我的?!?br>
既然老黑把這個難題給了自己,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回避。
老黑嘿嘿一笑,“不是讓你借這個機會立威嗎?
”大哥想辦法給兄弟們鼓舞斗志,兄弟們也得想辦法給老大鼓舞斗志不是?
為了鼓舞斗志,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威性,林沖不得不出手。
聽老大要親自出手,兄弟們頓時來了興致。
知道他有功夫在身,出手干凈利索,都想開開眼。
簡易的豬圈,里面是一個個紅磚水泥砌成的小圈,每個都有一個二三十幾平大小。
最里面的小圈內,游走著一頭大公豬。
由于它攻擊性強,所以飼養(yǎng)員把別的豬都趕了出去,這個小圈就成了它的“單間”。
磚墻的高度只到人的胸口,眾人站在外面,看得清楚。
這是一頭有五六年的大公豬,黑漆漆的豬毛聳立,像扎手的鋼針。
西五百斤的份量,兩米多長的身子,站起來比人都高。
嘴巴比一般的豬長了許多,滿口的獠牙,盡是黃漬。
看著就有一股生猛的感覺。
時常翻著黃眼珠看人,不知在想什么。
讓人瞅著發(fā) 毛,好像豬身子里藏著一個魔鬼。
大黑豬自從前兩天主人把它哄進來,它就覺得不對勁。
剛才對于同類被那些人抓走,感到強烈的不安。
跟著傳來的悲慘嚎叫聲,更是讓它瘋狂。
不由得發(fā)出如獸吼一般的怪叫。
看著手中拿著繩子、套桿、杠子的殺豬漢子們,靠進自己的“單間”。
大豬警覺地嘴里發(fā)出凄厲的警告,張嘴露出獠牙,瞪起黃眼珠,瞅著他們,里面閃爍著瘆人的光芒。
殺豬的漢子們望著站起來比自己還高的大黑豬,不敢上前。
林沖看著它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心中叫苦,誰讓自己酒后貪便宜呢!
見兄弟們望著自己,只好硬著頭皮道:“看我的?!?br>
說著單手一按墻頭,兩腿微微一縱,身子飄然跳進了大豬的“單間”里。
關鍵時候大哥不出頭,以后誰還認你這個大哥。
其實,這也正是體現大哥氣勢的時候。
大豬立刻感到一股敵意,沖著林沖,發(fā)出嗚嗚的嚎叫,它在警告對方。
跟著黑毛倒豎,弓腰低頭,準備好了進攻的架勢。
卻眼皮上挑,露出一對黃眼珠。
三角眼看著威脅自己的人,透出陰森森的目光。
忽然,長長的大嘴巴一咧,又亮出兩根藏在里面的獠牙,半尺多長。
這下眾人看得大吃一驚,這家伙還藏著“武器”,先前怎么沒發(fā)現。
這才明白,飼養(yǎng)他的主人賣得為什么這么便宜。
林沖心中打鼓,事到如今,只好硬著頭皮靠近。
大豬一聲吼叫,呲著獠牙,如同兩把匕首,帶著風聲向林沖刺去。
林沖嚇得雙腿騰空跳起,伸手攀住房梁,一個人體向上,躲過大豬的一擊。
大豬收步不止,砰的一聲,腦袋撞在磚墻上,磚墻禁不住晃了晃。
大豬的兩根獠牙在磚墻上一劃,水泥抹的墻面上,竟然劃出兩道溝槽。
圈外的兄弟們見此情景,嚇得臉色慘白,暗道,“幸虧自己當時沒上前逞能。”
大豬撞得頭暈目眩,站在墻邊,晃了晃超大的身子。
林沖趁這個機會,對準它的腦袋,身子一攸,雙手一松,用足全身力氣,兩個腳尖帶風聲,踹了過去。
“嘭”,大豬腦袋上遭到重重一擊,身子頓時一歪,倒地不起。
林沖落在一旁,暗自咧嘴,感覺腳尖一陣鉆心的疼。
“好”,兄弟們發(fā)出一陣喝彩聲,看著倒在地上的大豬,都以為受傷暈死過去。
有兩個拿繩子的兄弟,翻墻躍了進去,準備捆綁。
突然撲棱一聲,大豬站了起來,把大伙嚇了一跳。
眼看著它的眼珠由黃變紅,呲著獠牙,惡狠狠看著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