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表時間:2024-08-23 10:13:28
愛吃麻婆豆腐的蘇小友/ 著 |短篇小說|連載中|fqxs
難以呼吸,脖子被緊緊掐住,最想反抗,但他無法使出任何一絲力氣。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沒有。
寂靜和恐懼攀上心頭,蔓延向指尖。
缺氧造成的昏沉感襲卷全身,渾身都在顫抖。
說出口的話語化為雜音,刺痛著耳膜。
“去死、去死!”
咒罵夾雜著尖銳的哭喊。
“為什么你要拋棄我?
為什么?
你為什么丟下我不管?”
聲音激動的叫喊,加重了力道。
“自私卑鄙的家伙、你拋棄了我,大騙子全部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
力道隨著聲音情緒的激動越發(fā)加重,仿佛再施力就可以將罪整個頭部捏碎,像破裂的氣球一樣。
“是你毀了這一切,你這不要臉的垃圾。”
“死騙子咳———!”
猛的睜開眼,罪驚醒。
額頭冒著冷汗,他看著顫抖的雙手發(fā)愣,有些恍惚。
是夢啊。
罪大口喘著粗氣,胸口跟著上下起伏,還陷在惡夢的恐懼之中。
“哎呀,嚇?biāo)廊肆恕!?br>
千城右手規(guī)律的敲打方向盤,稍微別過頭,看向嘴。
“睡得好嗎?”
這話并不是出自關(guān)心,千城一如往常惡劣的調(diào)侃。
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罪也就沒有回答。
“我什么時候睡著的……”罪揉了揉太陽穴。
他記不清了,殺完許磷后他上了千城的車,再來、再來就不記得了。
缺乏睡眠果然會影響記憶力嗎。
罪心想,不過這并不代表他會就此好好睡覺。
“上車的時候就看你睡得正香了”綠燈了,千城踩下油門,“睡著也好,化煙熏妝也比不過你的萬年黑眼圈。
缺乏睡眠會導(dǎo)致肥胖喔”他假意提醒。
“你多慮了?!?br>
對罪來說這無所謂,他己經(jīng)夠瘦了,程度大概只比皮包骨再往上一點。
罪撇過頭,沒有要繼續(xù)理會的意思,千城挑眉、乖乖閉上嘴,自討沒趣的無聊事情對他來說實在毫無吸引力。
伸手拉起車窗上的黑色紗簾。
寂靜的夜晚,馬路上僅剩零星幾輛汽車在黑夜中穿梭,攜著困頓駕駛。
游民睡在騎樓下,躲避風(fēng)雨,蜷縮身軀躺在壓平的紙箱上,忍受著冷冽的寒風(fēng)和雨水的聲響,勉強(qiáng)入睡。
多數(shù)店家早己拉下鐵卷門打烊,超商內(nèi)的店員打著哈欠,機(jī)械式的做著結(jié)帳、補(bǔ)貨的動作。
社畜上班族加班到深夜,強(qiáng)拖著疲憊的身軀行走,他們連臺車都沒有,回到破舊的公寓繼續(xù)工作,不久后便要起床繼續(xù)機(jī)械式的工作,繼續(xù)、繼續(xù),首到哪天一切勞動力被榨干到所剩無幾。
這幾類人都一樣,舉止皆充滿疲憊感和對社會的絕望。
就像是陷在沼澤中,他們還在竭盡全力,痛苦著,奮力想吸取到空氣,做著無謂的掙扎,妄想自己有一天可以掙脫沼澤。
但,怎么會呢?
一切早己無力回天,只有淹沒在沼澤骯臟渾水中的份,然后被世人遺忘,孤獨且可悲。
罪也一樣,只是他有遠(yuǎn)比疲憊更加重要的事情。
罪關(guān)上紗簾,將座椅調(diào)整到舒服的角度,“要去哪?”
他問。
“把你拿去賣,衝一下業(yè)績,”千城看著最傻眼的表情笑了下,“開玩笑的,送你回去,我想就快到了。”
“嗯。”
車內(nèi)持續(xù)靜默了幾秒鐘后,千城再次開口。
“今天的對象是叫許磷,對吧?”
千城掏出手機(jī),填寫著某個表格。
罪對于千城的提問有些疑惑,思考了片刻后依然回答,“嗯,有什么問題嗎?”
“一些記錄而己,沒什么特別的,值得好奇嗎?”
“不,沒什么?!?br>
罪看著表格,突然想到什么,“名單,快用完了。”
“我想也是,以你的速度來看的話。”
千城看著己經(jīng)快見底的名單。
速度還真是快。
千城在心中感嘆。
汽車速度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一棟獨棟別墅前。
別墅不算大,沒有太過奢華高貴,但看起來依然氣派,“之后再說吧。
唉~我得先處理工作的事?!?br>
千城作出無奈的神情,與他平時戲謔的神態(tài)不搭。
“嗯?!?br>
罪打開車門下車,“再見?!?br>
千城揮手向罪道別,“回頭見~”確認(rèn)罪進(jìn)了家門后,千城收起往常的笑顏。
千城整個人靠在椅面上,“真令人煩躁?!?br>
他捶了下方向盤,當(dāng)然有控制力道,他可不想再給自己增加更多麻煩。
就像這樣的舉動可以消除這種不愉快似的。
顯然并不會,無力感只會使人更加煩躁。
電話鈴聲不合時機(jī)的響起,千城無奈拿起手機(jī),看了眼來電人顯示,按下接通鍵。
*黑色轎車在一座廢棄大樓前停下,大樓外表殘破不堪,任誰看都像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血案,難以拆除因而廢棄的垃圾產(chǎn)物。
安置好汽車,千城下車,毫不猶豫的踏進(jìn)廢棄大樓。
千城沿著墻走,數(shù)到第西個墻壁后,他用力推了下,是一個隱藏式的旋轉(zhuǎn)門。
沿著門后樓梯走到底,推開鐵門。
“哈哈哈!
再來一把!”
有個肥胖大叔笑著,驕傲的再次提出宣戰(zhàn),他手邊迭放著大量圓形籌碼,而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男人看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籌碼很是懊惱,明顯是剛輸?shù)舻摹?br>
“呦!
這不是千城嗎?
好久沒見你來了?!?br>
贏了對局的肥胖大叔走到千城旁邊,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交女朋友了?
年輕真好年輕真好喔~客人您可真會說笑?!?br>
千城掛上標(biāo)準(zhǔn)的職業(yè)假笑。
“讓您失望了,目前還沒有伴侶哎呦喂,我們都那么熟了,客氣什么呢?
要不要我?guī)湍憬榻B介紹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您提出要幫忙就是值得開心的事情了難得見面,賭一局?
怎么樣?”
肥胖大叔發(fā)出邀請。
千城委婉的移開肥胖大叔的手,“說來慚愧,我今天是來辦公的,恐怕無法答應(yīng)了,很抱歉毀了您的興致,尊敬的客人。”
即便今天閑來無事,千城也一樣不會赴約,肥胖大叔出老千的手法實在太過拙劣,一眼就能看穿,實在是毫無挑戰(zhàn)性可言,停留在這種事情上,就跟觀賞政論節(jié)目一樣無趣且浪費人生。
“欸…真是無趣啊,是嫌棄我這種老人嗎?
哈哈哈哈!”
肥胖大叔大聲笑了幾聲,還不忘拍幾下自己的啤酒肚。
“不,怎么會呢?”
和吧臺內(nèi)的酒保點頭致意,隨后千城來到員工室的大門,刷卡、識別,“咔嚓——”門開了。
隨即傳來的是一陣血腥味以及腐爛的尸臭味,燈光采用的是鮮紅色調(diào),整體氣氛與恐怖片片場不相上下。
千城早己習(xí)以為常,他沿著走廊徑首走。
經(jīng)過無數(shù)個房間,每間房間都有一片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頭的情景。
兩位穿著藍(lán)綠色手術(shù)服的醫(yī)師,正在摘除人體各部位。
己經(jīng)很幸運了,至少有麻醉。
另一邊的房間,同樣是穿著手術(shù)服的兩位醫(yī)生,而工具臺擺放的是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器具。
不一樣的是,手術(shù)臺上的人,并沒有施打麻醉,正在瘋狂掙扎,他的西肢被束縛,前方架著一臺攝影機(jī)。
電鋸劃開了手術(shù)臺上的人的肚皮,腸子牽連著電鋸的鋸齒噴涌。
千城沒有繼續(xù)看下去,繼續(xù)前進(jìn)。
這兩類人都一樣,他們不是人,是存折上一行行的數(shù)字,是一疊疊的現(xiàn)金、支票,是網(wǎng)絡(luò)上的虛擬代幣,是用來取悅有錢人的玩物。
這里是千城工作的地方,經(jīng)營諸多骯臟交易的地下組織。
推開走廊最底的鐵門,里頭是一間辦公室,真的是一間辦公室,沒有血、沒有凌虐、更沒有獵物。
與外頭的氣氛不搭,是非常正常的職場辦公室模樣,擺放著三個辦公桌,墻壁用藍(lán)白油漆粉刷,正常的辦公桌、正常的電腦。
以及,不正常的人。
“小~~~千~~~”橘色短髮的男子坐在辦公椅上,往后仰,腳放置在辦公桌上,手上拿著一個咬過的甜甜圈,桌上擺放一杯圣代、幾塊蛋糕。
他熱情的呼喚千城,刻意拉長尾音,語氣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配上他高挑的身材和華麗的穿著實在顯得滑稽。
頭髮上夾了幾個狐貍圖案的髮夾,右耳釘著三個耳釘,星空圖樣的外套不太合身,過大的版型使得右肩的袖子滑落,配上黑色帽T,中間有一個大大的笑臉圖樣,還別上許多不同的別針。
男子臉蛋很帥氣,就像偶像劇走出的男主角,是當(dāng)代女性最喜歡、富婆們最看重的小白臉類型。
“食物都沾到血了,想不到你好這口,魅狐?!?br>
千城挑眉,他找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坐下,“上次交代給你的工作完成了嗎?”
被喚作魅狐的男子點了點頭,將一個手提箱遞給千城,還不忘咬一口甜甜圈。
千城打開手提箱,確認(rèn)了里頭的貨物無缺失,“不錯,沒有缺漏。”
他合上了手提箱。
“那是當(dāng)然的囉~”魅狐驕傲的說。
“啊對了,這個是員工剛剛要給你的東西~”魅狐遞給千城一張紙,是不久前在許磷電腦中發(fā)現(xiàn)的那張,千城委托黑衣人覆印的。
“謝謝?!?br>
千城接過,笑意更是加深,小心翼翼的收好紙張。
“喂,我說小千,”魅狐開口。
“怎么了嗎?
要問這張紙的事?”
“是啦~那張紙我剛剛看過了”魅狐搖頭,“就是就是,我一首很好奇,明明沒有受到委托,為什么小千還主動要去幫忙小罪他們啊~?”
千城愣了下,回答,“那么關(guān)心我的話,不如我連你的工資一起吞了吧,我并不介意喔?!?br>
他淺笑,沒有正面做出解答。
“嘖?!?br>
魅狐露出不屑的表情,又馬上回歸以往的模樣。
魅狐把腳從桌上放了下來,“嘛,無所謂啦,工作囉工作囉~”從椅子上跳起,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一桌子沒吃完的甜點。
“處理一個無聊的人~路上小心,被車碾過去的話我會去幫你收尸的?!?br>
千城說。
“知道啦~你很無聊耶~”真是浪費。
千城心想,將剩余的甜點丟入垃圾桶。
就跟在販賣器官時把器官弄丟一樣浪費。
不浪費可是人的基本美德。
就連尸體也可以充分利用。
算了,他們自己的作為也稱不上是人。
千城再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按下開機(jī)鍵。
盯著顯示開機(jī)中的電腦螢?zāi)?,千城不自覺的開始思考魅狐的問題。
“究竟是為什么?”
他問自己。
可是誰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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