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清茶有交情？”杜明茶問。

書萱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和她不同，她是家生子，奴婢是后來被買來的，只不過我和她同一年入府伺候，又同在一個媽媽手下學規(guī)矩，同吃同住了一段時間?！?br>
書萱倒是個心軟的。

杜明茶挺欣慰。

身邊有這樣心軟的人不是壞事。

她點點頭：“不是我不留，而是真留不得。從她主動說要去大姐那邊時，她的命就注定了，除非……老太太或是太太開恩?！?br>
書萱沉默了。

區(qū)區(qū)一個奴婢的小事哪里用得著這兩位出面？

何況趙氏最近忙得腳不沾地，而老太太又因為天氣寒冷，拒不出門，都在養(yǎng)著。

“你覺得清茶長得如何？”杜明茶拿起一根樸素的銀簪子把玩。

這樣一件首飾就連杳娘身邊的明杏都看不上，但卻是杜明茶日常所戴的物件。

書萱不過是中人之姿，聽到這話低下頭：“確實秀美?！?br>
“這便是問題所在?！倍琶鞑栎p笑，“我那大姐即將嫁入侯府，那是外表光鮮，內(nèi)里兇險的地方，她那么聰明漂亮，怎么可能身邊留一個自己信不過還美貌的丫頭？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書萱明白了，瞪大眼睛：“姑娘是說……清茶動了這個念頭？那、那她真該死！”

“不管她現(xiàn)在有沒有動這個念頭，只要她去了大姐那兒，就是這么個結(jié)果?！倍琶鞑璺畔裸y簪子，“以后記住了，我是個傻子，不得寵，就快要嫁給另外一個更不得寵的沈少爺，這個家的事情能推就推。”

夜半，燭火燃燃。

老太太瞇著眼睛聽書萱說完，蒼老溫和的聲音響起：“她真是這么說的？”

“奴婢句句屬實，都是七姑娘親口所言?！?br>
“倒是個難得早慧的孩子?！崩咸P弄著手里的佛珠，“你待在七姑娘身邊也有段時間了，依你看，她是真傻嗎？”

書萱想了想，堅定地搖搖頭：“七姑娘不傻，只是不愛與人來往，四姑娘為難她，她也不去爭；大姑娘差人送了點心玩具，她也不知道去謝；但……她心中最是清明的，否則也不會跟奴婢說這樣的話。”

老太太點點頭：“不錯。”

她幽幽一嘆，似乎有些欣慰，“誰能想到，這個家里居然還有這么看得清的人，可惜了……她不能去圣京，只能留在這小小云州。”

老太太看向書萱，“讓你陪在七姑娘身邊，你也要留在云州，可心甘情愿？”

書萱連忙跪下：“奴婢愿意?！?br>
冬日寒冷，一夜過來外面已經(jīng)一片銀裝素裹。

今日便是馬知州的老父親過大壽，一早起來，趙氏就領著三個姑娘一道出門了。冰雪封路，道路艱難，她們一輛馬車晃悠了快一個時辰才到。

杜明茶第一次坐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被晃悠得不想說話，無比懷念起前一世——哪怕有輛自行車都比這玩意強啊。

臨下馬車之前，趙氏特地板著臉叮囑慧娘：“等會兒進了門，嘴甜多笑，多跟你姐姐學學，別總是板著個臉，好像人人都欠你錢似的。杳娘，你多看著點你妹妹?！?br>
慧娘還不服氣：“他們家是知州，咱們爹爹是知府，論品級他如何能跟爹爹比？我為何要貼著他們的臉說笑，該是他們來巴結(jié)我們才對。”

“你……”趙氏差點被氣了個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