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是面色大驚。

周老夫人更是身體一晃，坐不穩(wěn)，由劉嬤嬤扶著，才穩(wěn)住身子。

衛(wèi)錦枝直接笑了：“你說什么？周棠寧，你要和離？”

“你做夢吧，我哥最多休了你?！?br>
“哦，你現(xiàn)在是小妾，連休都配不上。”

“只能是丟之，棄之?！?br>
周棠寧目光一抬，盯著衛(wèi)錦枝，滿是鄙視：“衛(wèi)錦枝，我三年前嫁進來，你十三歲，目不識丁。”

“我拿出自己的嫁妝，花重金請女先生，教你讀書識字,認文明理，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衛(wèi)錦枝更是氣得跳腳。

衛(wèi)家是武將出身，衛(wèi)老夫人齊氏，也是鄉(xiāng)下之人，讀書不多。

家里的條件不好，以前只有哥哥們能讀上書。

衛(wèi)錦枝連字都不怎么認。

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得出去相看，籌備親事。

她也跟著去參加一些宴會。

同齡的人，甚至比她更小的，都讀書識字，能寫詩作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她就是個異類，被嘲笑，丟臉得不敢出門。

還是后來，周棠寧進門后，樣樣都教她。

京中貴女們會的，她都會。

她們不會的，她也會。

周棠寧還帶她去參加宴會，把曾經丟掉的，一一贏了回來。

衛(wèi)錦枝被她一席話，說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周棠寧，你裝什么好心?！彼暱卦V。

“之前找你給我說親事，你多番推阻?！?br>
“還非要把我許配給魏昌伯府的魏公子，魏家那種家世，你是讓我去受苦吧?！?br>
“讓你帶我見其他的世家公子，你也不愿意?！?br>
“不過我也沒讓你如愿，我現(xiàn)在和蕭國公府的三少爺訂親了?！?br>
周棠寧一頓，笑道：“哦，那恭喜你了，祝你和蕭三公子，一輩子鎖死，千萬別分開?！?br>
“至于魏家公子，他日后必定會多謝你看不起之恩的?！?br>
直到今日，周棠寧才徹底看清衛(wèi)棉枝的嘴臉，這樣的人，嫁去魏家，就是去禍害人家三代的。

“還有你的沒給你說親，是你自己非要等到你大哥回來之后，才準備說親的。”

“你說你大哥立了軍功，將軍府會更上一層樓，你才能找到好婆家?！?br>
“別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衛(wèi)錦枝，我周棠寧拿出嫁妝供養(yǎng)全府，是因為我嫁過來了，把這里當成家，把你們當成我的家人?！?br>
“但并不代表我傻?！?br>
而她之前，不替衛(wèi)錦枝去向蕭三公子說親。

是因為蕭三公子雖然是嫡出，但他上面兩個哥哥，一個入朝為官，繼承掌管家業(yè)。

一個從商，為家族賺取財富。

而蕭三公子，是族中寵著養(yǎng)大的孩子，家族對他，沒有什么期望。

人也被寵壞了。

不學無術不說，還一身陋習，男女通吃，還已經在外面養(yǎng)有外室，孩子都有了。

但即使這樣，蕭家以前，也是看不上衛(wèi)錦枝的。

現(xiàn)在答應這門親事，是因為五公主要嫁進來，將軍府不可同日而語。

蕭家想攀這門駙馬府。

周棠寧其實從嫁進來，就知道衛(wèi)錦枝這個人，自私自利。

也就她經常在她面前哄，她也盡一個當長嫂的職責，能教就教。

親事上，也盡量幫她。

如今五公主要嫁進來，他們滿門高升，那些惡劣的本性，就露出來。

原來她對自己，竟然有這么大的敵意。

如此，她便放心了。

衛(wèi)錦枝一愣，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周棠寧的反應，讓她更生氣。

她明明想借此向她出一口氣，炫耀的，沒想到她竟然是這個反應。

衛(wèi)文之也擔心地說道：“大嫂息怒，切勿說氣話?！?br>
他和胞妹衛(wèi)錦枝一樣，雖然自幼能讀書，但得到培養(yǎng)和眼界都極淺。

還是周棠寧嫁進來，找了關系，不僅找學識淵博的先生進府，為他補學，還將他送進京中最好的學院，上林院讀書。

又連參加了幾試科舉，和二月這次春闈，均取得耀眼的成績。

是科考的好苗子。

被稱為京中新晉才子。

他很敬重周棠寧，也不想看到家里和她鬧成這樣。

“好了！”老夫人沉聲喝斥，不愿女兒被周棠寧欺負，也不想家丑被提。

然后向周棠寧，失望又憤怒：“棠寧，我以為你是懂事的，大度的，你太讓我失望了?！?br>
周棠寧抬眸，滿目鄙夷地看著他們一家子：“我也以為，將軍府是懂做人的道理，要臉的?！?br>
“沒想到連貶妻為妾，再拿妾的嫁妝，還要小妾去娘家借那么多錢去娶主母的事，都做得出來。”

“普天之下，從古至今，除了你們衛(wèi)將軍府，還真沒其他人做得出來。”

“你——”老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死過去。

其他人也只覺臉上“啪啪啪”地被打，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抽上一口氣來：“周棠寧，你……”

“老夫人不必多說，”周棠寧直接打斷了她：“我心意已決，一定要和離?！?br>
衛(wèi)老爺子也坐不住了：“周棠寧，你現(xiàn)在和離，外界會怎么看廷之，看五公主？”

“他們會覺得，是他們對不起你，把你拋棄了在一起的?！?br>
“你會陷他們于不義啊?！?br>
“難道我不是被拋棄的那個？”周棠寧冷冷冰冰地應了句，轉頭，看著衛(wèi)廷之。

衛(wèi)廷之臉色又青又怒。

“快別這么說，是要掉腦袋的！”莊氏忙說道。

“誰都知道，是五公主落湖，人命關天，廷之救人心切，才這樣的。”

“五公主和廷之，是合情合理的?！?br>
“棠寧，你這樣，是冒犯五公主，冒犯皇家之人啊?！?br>
“是陛下賜婚，你這也是冒犯陛下啊！”

周棠寧只是冷冷地看著莊氏。

以前，她用著她的錢，找她給她為三老爺，和她娘家找關系門路，倒是笑呵呵的，無比熱情。

原來，壓人和唬人的本領，也是深藏不露。

周棠寧沒有回她話，只是向老爺子，老夫人，衛(wèi)廷之說道：“和離之后，我會對外昭告，是我一心求和離，誠心祝愿衛(wèi)將軍和五公主?！?br>
“我定會想辦法，保全五公主和衛(wèi)將軍的顏面，以及將軍府的名譽?！?br>
“讓整件事，風風光光，和和氣氣?！?br>
衛(wèi)廷之看著周棠寧信誓旦旦，興而往之的樣子，才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想要跟自己和離。

他的心里像被在割舍著什么，很不是滋味。

“好了，”他開口，語氣無力，帶著悲痛：“都回去，這些事情，以后別再提！”

周棠寧抬眸看著他，堅定地說道：“我意已決，只求和離?！?br>
“大家明面上來，好商量，我也定能配合將軍府，把事情辦體面。”

“我成全將軍，將軍也成全我?！?br>
心意表明，周棠寧轉身就走。

衛(wèi)廷之看著決絕的身影，臉上的肌肉，也僵硬抽動。

衛(wèi)錦枝破口大罵：“母親，你看，都是你們把她慣壞了，她嫁進府來，你們也不給她立規(guī)矩?！?br>
“看她現(xiàn)在沒規(guī)沒矩，無法無天的樣子?！?br>
“我大哥要娶的，可是皇家公主！”

“她這樣的，還敢提和離?！?br>
“打死發(fā)賣都不為過。”

“……”

在他們眼中，從賜婚那一刻開始，周棠寧已是妾。

這個年代，小妾姨娘，被發(fā)賣打死，確實不是什么事。

周棠寧才跨出大門，衛(wèi)錦枝的每個字，都清晰落入她的耳中。

打死發(fā)賣——

衛(wèi)錦枝都說出來了，就別說他們心里想了。

周棠寧瞳孔一壓，黑珠珠般的眸底蘊起風暴和殺機。

誰敢對她不仁，她必不義。

誰敢傷她，她必滅之。